椰兮耶

【喻黄叶】催更者（一）

※注意CP：喻叶+黄叶

※两个小说家和一位万能编辑的故事

——————

（一）

　　喻文州和黄少天认识了快二十年，他们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一路同到了大学，造就了坚定无比的革命友谊。

　　其实对黄少天而言，有这么个老同学是件很悲催的事情，想他黄少天打小成绩优良运动万能，是多少爹妈羡慕嫉妒恨的校内风云人物，偏偏就是废话水平太高，总成老师的重点抓包对象，罚站的时间比坐着的时间都长。

　　而每当老师招黄少天进办公室深刻教育的时候，总会说这么一句话：“你看看人家喻文州，成绩跟你差不多，但是人家沉稳，你怎么就不跟人家学学？”

　　黄少天顿时觉得自己膝盖被打烂成了筛子。

　　老师看不穿喻文州的本性，难道他黄少天还不知道么？

　　喻文州那就是个披着乖宝宝皮的头号叛逆分子，黄少天被抓包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跟他在聊天传纸条。偏偏喻文州讲话声音轻又没黑历史，每次都是黄少天在当替死鬼，后来他都当习惯了，随便承认下错误随手弄封检讨书，明儿个又是好汉一条。

　　所以在拍大学毕业照的那天得知喻文州放弃高薪内定的职位，决定去当个小说家的时候，黄少天的心里是一点儿也不诧异的。

　　在他看来，如果喻文州真的老老实实大学毕业就去安排好的单位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早早成家，那才是真的不科学。

　　年轻人，总得拼一拼试试看，喻文州敢拼，他也敢。而这一次，他们两人又选了相同的路，就像从前每一次的分班，充满了命中注定的巧合。

　　黄少天也成为了一名小说家。

　　两人签的不是一家网站，更无所谓什么隐私不隐私，干脆就一起租了房子，共同开始了赶稿的残酷人生。

　　喻文州是慢工出细活，习惯先写在稿纸上慢慢揣摩，码进电脑的时候还会再三斟酌用词；黄少天则是数量派，先噼里啪啦摁了一大堆字，却免不了大段大段的删改，效率不见得比喻文州高多少。

　　于是第一次截稿两人就同时踩了死线，两个编辑忍无可忍，准备登门催稿，恰好定在了同一天上门。

　　当天偌大一个房间听不见别的，只剩下了敲键盘的声音和黄少天的长吁短叹。

　　喻文州没说话，他忙着改稿。

　　就在黄少天叹了第一百三十二口气的时候，门铃“叮咚”一声响了起来，两位好友对视一眼，各自猜测着是哪位编辑先上门来了。

　　其实不管是哪位追债上门，都是挺悲催的事儿。

　　“喂！那个写文的，别躲在里面装死，快出来给哥开门！”

　　编辑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里头毫无反应，干脆隔着门喊了起来。

　　剪刀石头布！

　　两人隔空无声地猜了把拳，输给了喻文州的黄少天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门边，猛一下拧开了把手。

　　门外站着一个男青年，和喻文州差不多高，看起来比二人虚长个两三岁，脸色青白，黑眼圈很重，有胡茬，嘴里衔着一根快烧到头的香烟，偏大的白衬衫宽宽荡荡挂在身体上，显得整个人有些邋遢。

　　印象中的编辑，好像都是穿着得体、干练精明，眼前这个看起来……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这真的是他编辑吗？黄少天在心中无声发问。

　　看见有人来开门，站在门外的编辑微微眯起眼睛，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沓小卡片，一张张翻过去，终于停在了其中一张上，犹疑着开口，“夜雨声烦？”

　　黄少天猛一下站直了身子，好歹是初次见面的编辑，就算他再有怀疑也该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赶紧抄起手边的保温水壶把他往房间里领，“是啊是啊我就是夜雨声烦，你是我的编辑君莫笑吧？辛苦了！怎么样要不要先坐下来喝杯茶？”

　　“麻烦你了。”君莫笑也不推辞，坐到沙发上开始打量起客厅来。

　　黄少天踩着拖鞋啪啪啪冲进厨房泡茶，边翻茶叶边朝还在卧室里的喻文州喊道：“文州，帮他拿下烟灰缸！”

　　闻言喻文州走进客厅，把塞在电视柜里头的烟灰缸拿出来递给了上门的编辑。他和黄少天都不抽烟，烟灰缸倒是买了，准备留给客人用的。

　　“哦，你，就是你，别动。”君莫笑指着喻文州，又掏出刚才那沓小卡片，翻到了其中某一张，抬眼跟喻文州比对了一下，“你是索克萨尔？”

　　喻文州愣了一下，点头说是。

　　君莫笑按灭了香烟，起身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编辑，叶修。”

　　“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们两个握起手了？他不是我编辑嘛！都还没跟我握过手呢！”黄少天向来是声音比人先到，手里托盘上装着三个杯具，递给喻文州一个，又把两杯送到自家编辑面前，示意他挑一杯。

　　叶修挑了奶茶，轻啜了一口，黄少天很细心，水是微烫的，正好能入口。

　　“来，你们两个坐下。”他喝着奶茶，往远处走了走，招手示意喻文州和黄少天一同坐到沙发上，颇有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黄少天把刚在肚子里成形的问题咽了回去，跟喻文州一起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到了沙发上。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修，网名是君莫笑，目前的主要工作是编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不同颜色的名片，递给喻文州一张，又递给黄少天另一张。

　　黄少天只看了一眼就跳了起来，“喂，等下！你怎么同时在这两个网站上班啊？这两个网站不是号称老死不相往来的吗？再说你一个人在两个网站应聘没人管你吗？这难道没有违反什么工作法什么管理条例之类的吗？”

　　叶修抓着奶茶杯子，很是奇怪地看了激动不已的黄少天一眼，“哥能力强啊，他们来请的，有问题吗？”

　　他说这话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这么轻松，沙发上两人则是同时吃了一惊，这两家网站业内是出了名的死敌，如果他真的能同时受邀工作，这人到底是能力有多强？难道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家伙真的深藏不露？

　　“噗……随便说说你们都信？小说家的想象力呢？”叶修嗤笑一声，灌了口奶茶，“真这样还犯得着用两个名字吗？当然是不能说的秘密啊，你们两个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害我失业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

　　“……”

　　喻文州和黄少天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叶修放下杯子，“啪啪”拍了两下手，看着面前的两个新生作家微微一笑，“都傻坐着干嘛？稿子写完了？哥都上门来催稿了，你们不是要开天窗吧？”

　　一句话戳中两人死穴，也无暇再去追究刚才那番胡话，各自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间，继续未完的工作。

　　叶修先去了黄少天那儿，喻文州只听到隔壁传来黄少天一阵阵抓狂的喊叫，至于喊了什么，听得不是很真切。他是那种一旦做事就会沉下来的类型，如今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稿子上，根本没有注意隔壁两人的对话内容。

　　黄少天的叫喊声渐趋平静，最后只剩下了敲打键盘的声响。好像泄愤似的，机械键盘的敲击声格外嘹亮。

　　如果喻文州仔细听了之前的对话，大概就能理解黄少天为何把键盘拍得噼噼啪啪作响了。

　　“你写得怎么样了？”

　　叶修的声音突兀地在背后响起，喻文州受了小小的惊吓，笔在稿纸上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哟？还写草稿啊？这年头写稿纸上的可不多见了，国家级保护动物啊。”不等喻文州阻止，叶修已经伸手把他桌上的稿纸拿起来看了几眼。

　　这时候喻文州才看到叶修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比网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美手大赛都要好看多了，就算是用近景拍特写也毫无压力。

　　“笔。”

　　接过笔的叶修眉头微皱，在稿纸上开始画起各种修改符号来，“字数偏少，情节设计两百分，情景描写五十分，线索埋得很好，悬念留得很合理。你要是跟隔壁那货拆一拆平均下就完美了，他剧情有点弱还爆字数。”

　　他很快改完手里那几页纸，递还给了喻文州，又问道：“电脑上写多少了？”

　　“还没开始。”喻文州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手里修改过的稿子，不由生出一丝钦佩的感觉，改完之后的文章总体流畅了不少，几个他排在一旁备选的词也精准地圈出了最合适的选项，看来这个叶修的水平，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还没开始？！”叶修似乎震惊了一下，“年轻人你动作是不是太慢了点？”

　　喻文州只能含笑不语，这是他老毛病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叶修却极为严肃地看着他，说：“我先说好，就算你下一秒就窗了我也不会帮你，因为你才是作者，我只是个编辑。”

　　望着那张忽然正经起来的脸，喻文州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扬起嘴角，说了一声“好”。

　　 

————

tbc